[練習]天空1 by 藍璃

小時候，她一直覺得天空是個愛哭鬼。

不只是佈滿烏雲，就連晴空萬里時，那片靛藍都像在強顏歡笑。偶有幾片雲，或者著幾絲雲妝點的天，反倒讓她覺得快樂一點。並非因為她討厭藍色，或覺得藍色關聯到憂鬱，畢竟當時她還只是個還不知道真正悲傷的孩子。
可是不知道為什麼，就算覺得那片藍天很悲傷，她卻很喜歡盯著天空看。

距離她家不遠，有個河堤，離防外有許多步道，勉強算是個河濱公園。當時還沒這麼多人愛騎自行車，所以那邊相當安靜。
如果是早點放學，天還沒暗時，她會隨便挑張長椅坐下，望著天空直至那深藍讓一片黑色取代，然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站起來。

星空很美？
長大之後，或許她也會如此覺得，但那時她只喜歡看白天的天空，或許是覺得白天的它特別悲傷，所以很想陪伴它，直到那些悲傷過去吧！
也可能，覺得悲傷的人是她自己，雖然一直到長大之後，她才明白所謂的悲傷那麼一回事。


那是某個雨天。
不是暴雨，只是飄著細雨，忘了帶傘的她，還是在河堤的老位子，躲在樹蔭下，看著天空發呆。
大概是濕氣吧，她覺得聞起來的氣味很奇妙，莫名的就哼起歌來。
就在這時，前方走來一個老人，因為被對方注視著有些難為情，她於是停止了哼唱。

老人在她面前停下，眼神大概是在問「能坐嗎？」
雖然有些猶豫，她還是點點頭，挪到椅子的左側。

老人坐下，伸了伸懶腰，然後抬起頭來。
「老爺爺，你在做什麼？」或許不該問的，但她還是問了，出於孩子的好奇天性。
「看雨。」
「看雨？」
「不是在下雨嗎？」
「可是不用這樣，也可以看到吧！」
「我在看天空掉下來的雨。」

對話沒繼續進行下去，因為她總覺得問下去只會有更多問題，而最後都不會有答案。
她雖有些好奇心，但還不到要纏著人問著不停的地步。更何況，即使不知道雨有什麼好看，但就像她也喜歡不受打擾的看天空，所以，還是保持沉默會比較好。
就這樣，一直到天黑她起身離開為止，老人都沒再低下頭。
就連她離開，也沒說一句話。


又是某個雨天。
她又遇見了那個老人。

今天她有帶傘，所以實在不是很好看天空，大概也是因為這樣，她反而注意起身旁的老人，雖然因為覺得這樣很沒禮貌，只敢偷偷用餘光看著。
老人的服裝蠻整潔的，雖然看起來是穿了很久的衣服，卻不顯破爛。
鞋子也是，儘管陳舊，卻保養得很好。

為什麼這樣一個老人，會想在這種天氣出來看雨呢？
雖然想把傘借他，卻又因為擔心打擾到他的心情，讓她只能在那邊忙著猶豫。


之後，好幾個細雨的日子，她都遇到老人。
他們每次都沒有交談，只是靜靜坐著共享這類同的喜好。
她不知道老人到底之後坐了多久，只知道老人比自己還專注看著雨，不像她，偶爾還會分心看個雲還是蜻蜓的。


然後，她上了離家很遠的高中，假日也讓補習給塞滿，漸漸的，她沒再去河堤。
漸漸的，她忘了老人與那些雨天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