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練習]悲傷1 by 藍璃

「不曉得為什麼，這首歌讓我覺得悲傷。」短暫空白後，上方喇叭流瀉出的歌曲前奏，讓她如此說道。
而她的語氣，也帶著悲傷，讓我反射性停下喝咖啡的動作，卻不忍轉頭看她。
「你不覺得嗎？」不知道有沒有看見我的動作，她問著。
「我沒什麼感覺耶！」原本是想回答「我也是」，但終究是說不出口，於是只好匆匆這樣回道。

大概半小時之後，我們喝完各自的咖啡，約好之後再見，卻沒確切訂下日期。
每次都是這樣的，畢竟我們兩個住的地方跟工作的地方都不算近，也各有各的交友圈，而且，跟朋友很少的我比起來，她其實應該有應付不完的約會才是。
我們唯一的共同點，大概只有年齡相近，以及都沒有男友或者老公吧！

今天她的話很少，往常都是她主動說話，我負責應個幾句的，一直以來，我也習慣了這樣子的對話狀態。
剛才喝咖啡時，她就只是一直滑手機，弄得我最後都不知道該不該開口了，據我所知她也是低頭族，但為了尊重我，很少在我們聚會時這樣，對此，我非常感激。畢竟，我一直都是個讓人覺得無聊的人。


「你今天怎麼了？」稍晚，在網路上遇到時，她這麼問。
「？」
「你後來都不講話了。」
「後來？」
「我說了那個音樂的事情之後。」

才剛打了「我覺得你好像有點悲傷」，就馬上刪掉，我的手在鍵盤上躊躇，最後還是拿起手機來播通。

「你不要緊吧？」我開口就這麼問。
「你還是老樣子，對我的事情特別敏感。」那頭的她笑著，但不是太開心的那種，「沒事啦，不用擔心。」
「嗯，對不起。」
「幹嘛道歉，神經病。」
「因為我只能說這種沒意義的話。」
「我可不會浪費時間做沒意義的事情喔，光是跟你一起喝咖啡，就是很有意義的事。」

「可是......。」可是，為什麼她今天一直滑手機，雖然想問，但終究還是問不出口。
可以的話，我想馬上知道到底什麼事在困擾著她，但又覺得這樣太過直接，最後仍然沒問。


我還是沒有辦法知道，讓她悲傷的原因。
就在下午茶聚會的隔天晚上，她從住家頂樓躍下。

因為是將近十二點的事，又在僻靜的巷弄，等到清晨被發現自然已經太遲。
她把手機跟錢包留在頂樓，就像為了怕造成別人的困擾，於是，我是警察最先聯絡的人──我的手機，竟然是她手機快捷鍵的第一個──，聽到消息時，我先告知他們我沒有她家人的電話，請了假，趕往她的租屋處。

我到的時候，她的母親跟姊姊已經到了，相較於錯愕而悲傷的她們，我的表現大概太過麻木。
她們似乎不知道我的存在，不過也是，她的朋友太多，而我只是她眾多有人中的一個，當時，我很單純的這麼想。
我應該不是太冷靜，只是因為腦袋亂成一團，於是處於一種刻意跳脫的假象，大概是一種反射性的保護機制。

直到她姊姊問我，能不能幫忙找她的日記或者遺書，我才突然失控地大哭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