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練習]聯想連作1-1 by 藍璃

「還要咖啡嗎？」店長晃了晃手上的咖啡壺。
「我已經喝太多了。」搖了搖頭，但可能是我的態度不夠堅定，他仍是擅自將我的空杯注滿，然後就像覺得任務完成似的，逕自轉身走開。
我無奈地嘆了口氣，招來一旁擺著臭臉的男服務生，再度點了塊藍莓乳酪蛋糕。
是有點貴，但反正賒在這間店的錢，早就多到不差這塊蛋糕。
就像我已經不想去計算，自己被困在這裡多少天。


我已經不太記得，那到底是誰的愚蠢提議，到了現在，就連開頭也變得有些模糊。
大概是小真還是阿恬在網路上看到一個奇怪的傳說，說有間東西很好吃，餐點卻貴得離譜的店，在某個隱密的小巷裡的地下室。
這個傳說如果只是這樣，根本不稀奇，畢竟我們早就過了會被新奇事物吸引的年紀。
重點是，據說這間店雖然餐點貴，但是咖啡跟飲料都不用錢，而且，只要多待一天，先前的一切消費就能打八折。
很荒謬？但這種都市傳說大部分都是這樣。
而且更重要的是，據說餐點很棒，這才是讓我們跑來這邊的原因。


「你是新來的？」坐我左前方的大叔在搭訕剛坐下來的女生，讓我翻了個白眼。
雖然不確定多久，不過這位大叔比我們晚來，只是，才來沒多久，只要看到新人，他就會擺出一副老前輩的嘴臉，而且相當纏人，若不是選定了位子就不能換，我還真希望可以離他遠一點。
我抓過活頁紙，並在上面標上頁次——極無奈的，數字已經來到了210頁——，不想理會他們接下來的對話。

店長走了過來，帶來菜單以及杯子。
「本店的餐點費用已經包含飲料費，可以任意續杯，目前提供咖啡與可樂，請問需要什麼。」
「我要可樂，不要冰塊。」新來的女生看來已經調查過了，所以回答的很快。
「那麼稍後會有店員來替您添加可樂，我們的餐點很多種，請慢慢挑選。」店長說了與我們當初聽到差不多的話，然後就在點頭之後離開。
雖然不知道這個女生會待多久，但既然她來了，也就代表今晚又有一個人可以離開。


「喂，你看，菜單好奇怪。」阿恬先叫了出來。
「會嗎？」我翻了翻，完全不覺得那裡奇怪。
「這間店連飯糰都有耶！」美庭道。
「沒有吧，我這邊只有蛋糕跟餅乾。」我超困惑。
於是，我們交換看菜單，不過看到的跟自己那本一模一樣。

「我猜，大概每個人會看到自己目前希望吃到的東西吧！」小真還是一樣冷靜，很快下了這個結論。
「那你那邊是什麼？」阿恬問道。
「鹽酥雞跟滷味。」
「感覺等一下我們這桌的東西會很奇怪。」我說道，然後不經意瞄了一眼隔壁男女，發現男的在吃關東煮，女的卻在吃牛排。」

「請問要點餐了嗎？」可能是我們討論太久，服務生過來詢問。
「我要叉燒拉麵。」阿恬說。
「我要德式布丁跟司康加蜂蜜。」我道。
「綜合滷味。」
「紫米雞肉飯糰。」
「好的，請稍候。」服務生完全沒再確認一次，就轉身走開，讓我們交換了一個眼神，但決定先別計較這個。


我的蛋糕吃完之後，我又翻開菜單，然後皺了皺眉。
真希望選擇可以多一點啊！
「請問......臭臭鍋可以加點白飯嗎？」
「請點菜單上有的餐點。」男服務生的口氣如常的差，那口氣好像在說「你都來多久了，還問這種蠢問題」。
問題是，人家臭臭鍋店都可以吃白飯啊！
「那麼，請給我豬肉豆腐鍋。」


「還蠻好吃的耶！」阿恬說。
「我的也不錯，口味剛剛好，連我吃滷味不加酸菜都知道。」
「我的也很好吃，可惜不能分你們吃。」我說道。
「希望你們下次可以點到飯糰。」美庭說。

送上餐點時，我們問了店長菜單的事。
他說，菜單每隔三小時會隨機更換，但都會是我們喜歡的食物，每次我們只能點上面有的，而且不能吃同桌其他人的餐點，否則會害那個人必須付雙倍價錢。
另外，如果要待上一天，就必須點超過三種食物。

「是很好吃啦，不過這樣就夠了，一直待下去有點誇張。」阿恬說道。
「就是說啊。」美庭附和。
「我還蠻好奇接下來是什麼，起碼給我吃到正餐。」我說，「小真呢？」
「反正我今天晚上沒事，可以陪你。」
當時，我們都太天真了。


吃完了豆腐鍋，我向行經的服務生要了杯可樂，然後就帶著我的背包離開了座位。
雖然這是我今天點的第二種食物，但我真的累了。

走向廁所旁邊的門，我還是猶豫了一下才按下門邊那個不起眼的紅色按鍵，機器慢吞吞地吐出一張劃了三條橫線的紙，而我則拿了一旁矮桌上筆筒的筆，寫下了「CD Player、重低音耳機、給CD Player用的電池」，然後塞入門縫，將筆插回，等待。


我跟小真留了下來，並從店長口中得知那扇門，以及門後的事。
門的後面，是具備休息一切所需，在一般等級旅館可以看見的那種套房，附一張單人床、單人沙發，當然也有衛浴，甚至還有浴缸，只是，一次只能一人入住。
按下按鍵，會吐出一張紙，紙上有隨機數量橫線，可以寫上任何你旅行時想用來打發時間的物品，這些以及旅館都不計費，但物品會保留到下次按下按鍵時隨機消失，如果真的覺得很需要，可以選擇兩樣隨身攜帶。

「明天見。」小真拿到一個小包裹後，笑著跟我說。
然後門關上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。


打開房門，我立刻向床上一倒，腦內空空的，雖然應該洗個澡，卻完全不想動。
梳妝台上疊著三台CD Player，讓我因為覺得太荒謬，而苦笑起來。

這個房間，愛待多久就多久，在裡面同樣可以抵消費，而且不用點餐，或者說，不能點餐。
換句話說，要不然就是待到覺得休息夠了，不然就是餓了。
只是，在這裡也有不同的風險，就是當你離開座位，你的位子就會給其他客人，如果下回離開旅館時店內沒有座位，你就得離開並結清賒帳。
雖然我每次都期待著那樣的時刻，卻也多少有些害怕，擔心所謂的離開，到底是不是回歸現實生活。
但在我內心，卻又十分矛盾的不感到後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