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練習]笑容 4 by 藍璃

『你一定要記住喔，我笑著的樣子，然後，殺了我。』

他不懂，為什麼她總是說這樣的話刺激自己，而且，他也並不認為她真的那樣想死，只是認為自己做不到而已。她總是那樣，帶著近乎天真的殘酷，而最殘酷的一點，是她很認真，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件殘酷的事。
他很清楚，她並不喜歡自己，會跟自己在一起──或者說，就旁人看起來是在一起──，只是因為這樣子很有趣。
在那些人的眼中，自己一定是太幸運，才能獲得她的青睞，雖然，無法否認的，他也深深為了她著迷，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麗。
因此，儘管痛苦，他還是想跟她在一起，而她也享受著支配的快感以及優越感。


『一直看著我吧，別移開目光，我希望你記住我笑著跳舞的樣子。』

握著水果刀站在橋上，看著底下旱季近乎乾涸的溪殘破流著，他的眼神失了焦距。
刀鋒反照著刺眼的陽光，就像要蒸燙他的手一樣無情，而他卻沒有動作，任由呼嘯的風狂捲未拉上拉鍊的外套，以及凌亂他的頭髮。
順著回憶，他把刀柄握得不能再緊，然後，猛地回神，露出了苦澀的笑。

或許他，終究還是太愚蠢。
不是愛上她，而是一開始就不應該接近她。


『怎麼了？你為什麼哭了？』

他沒有哭。
哭了的，是笑著的她。
或許是覺得自己慌張的樣子非常滑稽，所以才會邊哭邊笑。

就是這把水果刀，她很開心的在自己的眼前比劃，而他則是驚慌地搶下，深恐她真的自殘。

『我是騙你的，笨蛋。』

他不笨，只是甘願被騙而已。
因為被騙的時候，她笑得很開心。
或許是因為，那個時候的自己特別蠢，特別好笑。
噢，她當然是喜歡他的，非常好操縱的，玩具。


夕陽西下，光線漸漸暗了，路燈虛弱地亮了起來，應該在底下四處散佈的點點鵝卵石，也變得模糊不清。
不，模糊不清的應該不是這黯淡的黃昏，而是他的視覺。
拋下水果刀，彷彿聽見了墜落地面的聲音──就像，那夜她離開時所發出的聲響，一樣叫人難以忍受──，他的眼神還是沒有半點神采，只因為回憶，而摻入了些許悲傷。

不是那樣的，就算只是謊言，只是遊戲，最後也不該是這種結局。
因為，他是即使痛苦，還是甘願跟她在一起啊！

「為什麼......告訴我為什麼......。」

呢喃哭著，手不自覺搥打著地面，可能是破皮了吧，關節處有些潮濕與麻痺感。
肩膀上忽然有一陣騷動，伴隨著一些詢問，他沒理會，只是繼續哭著、打著。

「......小姐，你怎麼了，要不要緊？」不知是否為錯覺，順著風聲，後方飄來這句話。